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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斗星的传说

2022-06-16摘自《中国古代星空解码》原文地址

北斗星的传说

文/陈久金

图1 看北斗知时节

北斗星的斗口永远向着北极星,斗柄成四季不同的指向

北斗星是现今北纬60°以北、拱极圈范围内最为明亮的星座,共由7颗星组成,除天权星为3等星外,其余都是2等星。上图为按《鹖冠子》所载斗柄指向四方定季节的示意图。虽然由于岁差的原因,经过2000余年之后斗柄指向已发生了一些变化,但指示四季的标志仍大致成立。公元前5000至前1000年,北极距北斗星最近,人们直接用北斗星定季节,称之为北辰。殷周以后才改用其他星作为北极星。由于那时北斗距北极近,北斗斗柄延长线上的两颗星也在北极圈的范围之内,故那时称为北斗九星。关于这个问题,早在李约瑟《中国科学技术史》天学卷中就有阐述。

图2引自潘鼐《中国恒星观测史》,该图据《史记·天官书》的说法画成,与后世画法有些差别。北斗七星的名称为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摇光。前四星呈方斗形容器,可以盛物,合称为魁。第五至第七星,合称为杓(biāo),俗称瓢。若加上杓前两星招摇和天锋,便合称北斗九星。事实上,《淮南子·时则训》所用斗柄十二月指向的星不是开阳或摇光,而是招摇。用招摇定斗柄的方向,这是北斗不仅仅为七星的明证。

图2 北斗七星与北极诸星位置示意图

引自《中国恒星观测史》

在中国古代,关于北斗的神话故事特别丰富,这些是人们对于北斗星神崇拜的结果,现仅就北斗为猪象和斗为帝车两种神话加以阐释。

一、僧一行掩猪救王姥姥之子

据《酉阳杂俎》记载:一行幼年的时候,家里很穷,他的邻居王姥姥心肠很好,前后救济他约数十万钱。一行经常想要报答她。唐玄宗开元年间(713~741),一行受到玄宗的礼遇,玄宗对他言听计从。后来王姥姥的儿子犯下杀人之罪,被捕在狱中,尚未判决。王姥姥向一行求救。一行很为难地说:“姥姥要金帛,我当十倍相酬。但犯了国家的王法,是难以用私情来了却的,我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。”王姥姥听后生气地骂道:“我认识你这个和尚又有什么益处呢?亏我当年还那么帮你!”一行求她宽恕,可姥姥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了。

一行感到十分愧疚,不断地想着既不违法又可解救姥姥儿子的方法,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。当时在浑天寺里作劳务的工人有数百人之多,一行就让他们腾出一间房子,搬进一只大瓮,置于房间的中央。又秘密地找来两个工人,给他们一个布袋,对他们说:“你们在某个坊肆的废园子里潜伏着,从下午至黄昏时,如果看到有东西进来,就一齐将它们捉住,一共七个,一个也不能让其逃脱。如果逃掉一个,将少不了一顿鞭打!”两个工人按照他的嘱咐去办,到酉时,果然见到一群猪来了,二人便全部将其捕捉而归。一行大喜,命他们将猪放入瓮中,用木板盖好,并用六一泥(神泥)封好瓮口,在上面用朱笔写了数十个一般人看不明白的梵文字。

图3 一行画像

根据唐代画像李真原作的摹本,现收藏在日本京都神护寺

第二天早晨,宫中派来的差人敲开了一行的门,将其召到便殿。玄宗迎住便焦急地问道:“太史来奏,昨夜星空中不见了北斗七星,这是什么征兆?大师有什么办法解救吗?”一行说:“后魏的时候,曾经发生过荧惑星不见的事情,但现今发生帝车不见之事,则是自古至今都未出现过的。俗话说,匹夫匹妇之星不在其位,将发生陨霜赤旱之事,现在帝车不见,就是大警于陛下了。但是,陛下的盛德终究是能够感动星辰的,我们佛门是主张宽恕一切人的,依臣下的意见,不如大赦天下。”玄宗听从了一行的劝告,宣布大赦天下,于是王姥姥的儿子得救了。第二天傍晚,太史官奏说北斗中的第一颗星出现了,至第七天时便全部呈现于天际。

这则故事是说,一行处于报恩救人与枉法的两难境地,终于想出了利用天象示警,通过国家颁布大赦而达到两全的目的。利用天象示警的前提是北斗星为猪神。一行派浑天寺工人所捉之猪为北斗星的精灵。历史上一行是否真的做过捉猪救王姥姥之子的事情暂且不说,但在此“北斗为猪神”的观念则被明确地提了出来。真的有北斗为猪神的说法么?查阅中国古代天文星占文献,几乎找不到北斗为猪神的任何依据。但《酉阳杂俎》关于一行掩猪救王姥姥之子的故事又不可能空穴来风,近年来的研究终于有了新的进展,陆思贤在《天文考古通论》和冯时在《天文考古学》中,均指出在中国新石器时代的三大遗址,即辽宁红山文化遗址、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和浙江河姆渡文化遗址中,曾普遍地出现有猪图腾崇拜和北斗星神崇拜的现象,在各种简单的墓葬遗物中,大多包含有猪头和猪骨;另外还有一些刻绘有猪形象的器物和礼器。这些猪象遗物,大多与四季星象或北斗星象有关。出土于河姆渡遗址第四文化层中的长方形陶钵,碳十四测年结果为公元前5000~前4500年间,陶钵呈斗魁形状,外壁两侧各刻一猪。这当然是河姆渡文化先民十分重视驯养猪的事实反映,但在猪身上明显地刻有一圆形的星象,则反映出它与季节星象的关系,只能把它看作当年极星的标志。如果说河姆渡陶钵猪体所反映的星象还不够具体,那么,良渚文化遗址出土的玉璧猪象就更清楚了。在猪身上明显地刻有呈斗形的四颗星,便是猪应合斗魁四星的象征。

更为奇特的是安徽省含山县凌家滩出土的新石器文化的猪象玉雕。玉雕的整体所要表现的是一只鹰,鹰的头尾和两翅都很形象,鹰的胸部画有一整规的八角形。其表现四时八节的标志十分明显。更为奇特之处在于鹰的两只翅膀,若对翅尖细加琢磨,又各自成一颗猪头,两个猪头的身子连为一体。其所反映的斗建授时的观念也就清楚了。而鹰形象本身所要表现的是淮夷鸟图腾的族徽,猪象与八角形相配,让我们看到了新石器时代人们以猪、北斗、北极三位一体的实物证据。

有了这些认识之后,我们再来分析一下上古文献的记载也就有意思了。《山海经》中所说“豕身人首”“豕身人面”,正是远古人们对猪图腾的形象写照。而《山海经》所说“司彘之国”,正表明这些地区的先民普遍存在的祭祀猪的习俗,这个习俗正好与当时盛行的以猪头、猪骨作为陪葬品相印证。

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“斗星时散,精为彘,四月生,应天理。”译成现代汉语为:北斗星的斗柄指向可以确定四时,它的散精则成为猪。猪怀胎四月而生,又象征着天理星。天理星为斗魁中的四颗小星,这句话的含义实际是说,斗魁就是猪象。良渚文化玉璧所刻猪象身上画有四颗方形星象,就是确凿的证据。

图4 《山海经·中山经》彘身人首神像

二、斗为帝车的故事

《史记·天官书》是记载斗为帝车及其功用的最有代表性的文献,它说:“斗为帝车,运于中央,临制四乡。分阴阳,建四时,均五行,移节度,定诸纪,皆系于斗。”它的意思是说,北斗星象是天帝坐着的马车,天帝坐在马车上一刻不停地巡行四方,巡行一周就是一年,并由此区分出一年中的阴阳两个半年,分判出四季和五个时节,节气和太阳的行度也由此可以确定。利用这个北斗帝车的运行,也可以定出历法中如日月五星运行的周期和推算方法。所有这些,都出于北斗帝车昼夜运行的功劳,利用斗为帝车周年位置变化的观念,可以定出一年十二个月序;利用昼夜旋转的观念,可以区分一天十二个时辰。

山东嘉祥县东汉武梁祠石刻,载有一幅著名的《斗为帝车图》。它形象地用七个黑点连接成北斗图像,魁底坐落在下方。有一帝王形象的人端坐在斗魁之中,在其前后,都有一些臣民在向其朝拜。在斗星的上方,有龙凤虎等动物形象相伴,显系四象的象征。但未见有玄武的形象,也许是刻漏了。在这些图像的周围,有祥云和吉祥鸟为伴。在开阳星旁,画有一颗辅星,在辅星的旁边,又画有一个长着翅膀作飞翔状的仙人在活动。《荆州占》曰:“辅星,丞相之象也。”《春秋纬》曰:“辅星近、明,则辅臣亲、厚;疏、小,则辅臣微弱、无道。”在北斗星的前方,还刻画出一辆形象逼真的马车,车轮、车轩、车盖清晰可见。主人端坐在车中,并由马拉着车。武梁祠斗为帝车石刻造像,将古人对斗为帝车、巡行四乡的想象形象地表现了出来。

这就是说,北斗七星的含义是星空中的一个车辆。它的形状由车架组成:组成斗口的4颗星合称为魁,为车身;斗杓即斗柄3颗星为辕,即套马的部分。中国古代的马车是有分工的,这个北斗所象征的车子,既不是重车,也不是轻车,是专供帝王乘坐的帝王之车。故它所在的位置在北极紫宫附近,更为显要。

图5 汉武梁祠画像石斗为帝车图

天帝坐在北斗组成的帝车中,由祥云托着,正接受诸大臣的朝拜,周围有四象围绕,右面的马车为“斗为帝车”的象征

按照《天官书》的说法,天帝乘坐的这辆车子,是用于“运于中央,临制四乡”的,即它不但在中央运行,管辖着全国各个机构,而且要巡行于四乡,贯彻其制度和政策。当斗柄指向东方时,就象征着天帝巡行到东方,夏、秋、冬指向南方、西方和北方,也就是象征天帝巡行到南方、西方和北方,由此完成四季的循环。

摘自《中国古代星空解码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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